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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你的红包我还没抢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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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惠天空的云烟

这个傍晚无疑是江湖上最悲伤的。他叫自己王里奥,我们称他王大夫。这个人彻底离开了人间。

本来我和青梅姐还有李冬约定拍照的事情,青梅姐姐突然冒出一句话:王里奥死了!我说真的?青梅姐姐说,这是我们的朋友麦子老师远在天边发自微博的报道:王里奥为了养病,他在京郊租了一亩三分地种草莓,院子的菜地里还长有豆角,茄子,萝卜,芋头。在这个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他走了。三年前我在他的院里住过几天,拍过几张图,空余念想。我确信这一切肯定是真实的。于是,赶紧让青梅姐拉我进微信群去,我吼:王大夫不在了?大家出来七嘴八舌的各种说,一团混乱。我与麦子老师认识十年有余,那时候我们都在深圳,他供职于南都,后来他来北京,跟着供职百度,目前远在天边新西兰。但是,麦子老师不可能说谎,没有人会拿自己朋友的死开玩笑,起码我们不会,麦子老师更不会。

王大夫死了!这个长得高大威猛原本年富力强的山东男人,竟然死了。虽然我知道他早晚会挂,但这个消息来得非常之突然,还是有些让朋友们感到不适。与王大夫的交集始于江湖,最早是纳纳姐提起此人。印象里,他是个很早的IT男,更是个神奇的怪人。他常年在IT圈打拼,然后得了颈椎病还是什么病,详情不知。据说他回山东烟台老家,去了一趟崂山,跟某道士各种聊到好像开了悟,深信不疑中草药自己琢磨研究调理身体就能够日渐好起来。回到北京以后,他在京郊开始了他短暂而传奇的养生。

恍惚记得是2011年,纳纳姐从波士顿回京,我们相约玩耍,那次纳纳、瓦天、阿北、道士、莫愁、鱼……大家自驾去京郊王大夫的菜园玩耍,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看他。他有颈椎病,电脑架高,仰视屏幕,他很有趣,还神叨,爱中医,独居。纳纳姐老开玩笑说,我每次回来都来看他,看他还在不在。我们当时在王大夫附近的农家乐餐厅吃饭,去他菜地边的房子里聊天,我主要负责跟朋友们的小孩逗趣,大家随意摆谈。他那接地气的屋子里,苍蝇虫子各种飞舞,王大夫人很NICE,非常的客气,他特地找出自制的蛋糕给大家吃,看着苍蝇围着蛋糕跳舞,我一口都不敢吃,陪着嘟嘟两兄弟和白玛三个小朋友玩IPAD游戏。王大夫穿着短裤,小腿上一直蔓延起大大小小诡异的乌黑色包包,我问他:王大夫,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啊。他说,他正在调制中药吃,现在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黑包主要是排毒排了出来!我很惊诧的看着他,有些虚胖和浮肿,在这个三十多岁男人的脸上呈现,屋子里满墙壁柜子上下都是所谓的中药草草。他的神色和整个房间的布置以及堆满杂物,令我产生一种不祥之感。回城路上,我跟纳姐说,王大夫好像中邪了啊,他看上去完全就是走火入魔的样子。纳姐说,嗨,他确实就是这个样,没办法,没人劝的了。后来,有了微博,我跟王大夫和大家相互关注着,基本也不说话。再后来,微信出现,朋友们老是拉我去微信群里,开始是他们各种扯淡,我手机太费电,也嫌无聊的扯淡太烦,再后来,有了微信红包之后,顾名思义抢包山。前一阵,朱杰把我拉进去,纳纳姐说,你怎么把小宝拉进来呀,你是新来的吗,她那么高冷,不会说话的,很快就退群。我笑了笑,不会呀,顺着跟大家不明就理地抢红包,里面成天有朋友发红包,虽然我压根不知道这玩意能干嘛来着。很多次,我也抢了不少王大夫的红包,有时候是几分,有时候几毛,总之,特别逗。如今,王大夫再也不会给我们发红包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朋友们叽叽喳喳相互嘱咐好好活着,珍惜身边人,珍惜当下……所有爱恨情仇鸡毛蒜皮亦步亦趋功成名就的人生,都抵不过生命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戛然而止。朋友们,亲们,在还来得及的时刻,去笑,去哭,去疯狂,去生活,去追求,去刺激,去受伤,去闯荡,去吃喝吧……眼看着熟悉或半身不熟的人们逐渐离开我们,时光隧道里,我们接踵摩肩,我们擦身而过,我们珍惜彼此,我们漠然生死。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会有的未来,但也许今天就是诀别。

那年夏天,早不在了。今年夏天,王里奥,你也走好!

我充满敌意地爱着这个世界

鼻涕与眼泪横飞,咽喉肿痛没气色。人在病中爱犯懒,跟大家说下抱歉。昨午后跟十几年前的师兄刚子约了喝咖啡摆谈,聊了很多过去现在,还有以后。跟刚子的友谊始于十多年前的画班,尤其高兴的是,他的太太还是我的同学。这些年,各自走南闯北,我从深圳到北京,他从上海到北京。中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直到昨天。时间没有疏离友情,也许因为我们年少求学工作经历大致相仿。因此,走了很多路,看了许多景,依旧从前。


人到中年,红尘里翻滚,好在除了烟火,多少有点情怀。


我们曾是川南丘陵里奔跑的农村娃,今时又都生活在帝都。在我与刚子的闲扯中,了解到他曲折到肃然起敬的成长。传说中的穷二代,凤凰涅槃的过程,深有感触。刚子说,同龄人中,别人在规划毕业后的第一个五年发展时,我们在为每顿饭愁苦……一切,都比别人慢。现实让我们更早知道:如履薄冰,如人饮水。

我从不仇富,也不太物质。概因认识到事在人为以及作为人不能胜天的无能为力的局限。此种羁绊就像时刻捆缚的绳索,随着年岁的增长,绳索勒住脖子越来越紧上不来气的感觉。我们比优越的同龄人更想要挣脱。每当懂得了一点叹气的技巧,伸长脖子张大嘴巴想要喘口粗气,又被迎面呼啸过来的巴掌打得鼻青脸肿。于是我们瞪大双眼,在慌乱中警惕着,不放过任何,哪怕是危险,是深渊,也会闭眼往下跳。

对于一些人和事物的自卑感,就像川南阴冷刺骨的风,潮湿氤氲的空气,无处不在。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努力成为了什么样的人,都会在一瞬间若山洪决堤。比如,刚子说,当他第一次见到大大的M字母,很多人围着,他不知道那是麦当劳;我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才从比较前卫的同学那里知道有本课外书是“知音”,我竟然不是《读者》的读者。刚子说,他在厦大读书时,室友每天遨游图书馆,他在拼命学环艺专业四处打工赚学费,人家学富五车看问题入木三分全能冠军,自己却是单项突出。是的,我们总是比别人慢很多拍。许多年少的夜晚被饥饿追赶,殊不知别人已经跑了很远。

只有背影没有背景。在偌大的城市里生存,如同荒原上落单的野狼。每当皓月当空,繁星亮起,心中奔腾的一万匹神兽都不敌身后随时奔来突袭的雄狮要命。生活张开它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生命,蚕食掉我们心中微茫的所谓理想。刚子说,当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脚下繁华的街灯熙攘的人群,好想纵深飞下去呵。我笑着说,有过,好在玻璃幕墙比肉体牢固多了。

很多东西就是命运。我们抓不住的,当腰身越来越硬朗,也总会在希望中渐渐学着去忘却。被雨水冲刷掉最初的浑浊,泥沙俱下,时间沉淀出内心尚未崩坏的部分,也许才是真实的我们。


看着人们来来往往。他们大谈民主,炫富,贪婪,腐败,独裁,专制,又且疯狂。时代的巨轮不会因为我们弱小而停止前行。风浪阵阵,我常跟自己说,看淡一些,再看透一些,个体的能力确保吃穿住行,它是眼下更为实际的东西。刚子说,创新型消费很有意思。我说,无非是慾望。就像他们在讲一夜暴富,互联网思维。这些生拉硬拽概念背后,本质上万变不离其宗。我们呢?每天,信息不断的轰炸,时间被不经意的切割砸碎,以至于浪费掉多少稍纵即逝的瞬息而浑然不知。比如:微博、微信群、QQ群,所有SNS的社交网络,我们连身边的亲友都顾不上,却不停地热衷于跟陌生人瞎闹。问问自己,有多久没有跟父母打电话?多久没陪他们吃上一顿家常饭?有多久没有与恋人逛街谈心?有多久没有看完整本书?有多久没有静心看场电影了?满世界鸡汤,全民忽悠,争来抢去,占山为王,为钱生,为钱死。所有人都在说成功,可是,我却只喜欢成长。


时代越是疯狂,越说明有问题。很多人的底线是没有底线。没有契约精神,除了叫嚣就是吵嚷,相互之间缺乏信任。幼稚园小朋友们说我好烦啊,正值青春的人说累觉不爱,负担重重的人暮气沉沉,就连广场舞大妈都在舞枪弄棒忧愁不已。没有人有耐心倾听,大家都在诉说。这个世界魔怔的不是外在,恰好,是我们各自内心的不安和聒噪。要知道,生而为人,懂得的,毕竟少之又少。


我就这样看着匆忙,走走停停,一路小跑。对群起攻之的事物和蜂拥而至的幸福,多了一些质疑。我想真实地活下去,多一些智慧,多一些生机,因而充满敌意地爱着这个世界。

反正明天会更惨




反正明天会更惨

不停地跌倒,不停地犯错,不停地不听劝,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挫了又挫,都没所谓。生命中很多浮云去留无意,一意孤行,斜着斜着也能过去。人生大抵不过百,再惨,惨的过死亡吗?所以什么都不害怕,包括害怕本身,也不害怕。

认识的人,都知我在过去几年走路拍,坐车拍,吃饭拍,工作拍,开会拍,恋爱拍,失恋拍,上厕所睡觉做梦都在拍。我拍拍拍拍拍,数以千计密密麻麻的日子,忧伤的衰老和无能为力的世界,裹挟着向我扑来。看着自己,同样是雷暴天,站在一阵风和另一阵之间,不知所措,前路茫茫。低下头,摊开双手,乌云从头顶掠过,雨水落下来,打在肩上。任由雨水滚落汗水和着,闷热,我提溜起裤管,没来由一路狂奔。

好像还是昨天。不知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想要做些什么,以期拯救萦绕在心里莫须有的东西。看着人们从身边走过,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发财的发财,当官的当官,来的来去的去,登临和跌落都不需要任何仪式……好像都不是我要的。



跟我说永远的人,前一秒嬉笑,后一秒讥笑。整齐划一擦肩。我就想,生命独立个体存在和思想流变中与世界对望的时刻,就连生我养我的人,都不可能真懂。我们终其一身都在寻求真,却又活在自以为是的许多个我中,我们不可能抵达纯粹,尽可能活的真实,起码我是这样,继而知道成全。

成全别人容易,成全自己难。



年少轻狂,说疯贱笑。如今,幼稚念头膨胀到无法收拾。自以为是了不起的,实际不堪一击,不寒而栗。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比如,高人说,祖乙,你看你,一来不是名校毕业。二来,也没过人的天赋异禀。仅靠那一丁点执拗和任性,整死也撑不过余生。


但没有岁月可回头。就像我不能混账地因为生活的艰难世道的险恶去埋怨我妈在生我之前为什么不问下我愿不愿意来到人间一样。她负责生我的权利,我负责活着的义务。本分地活,如果可能,争取活得更好。


有天我跟老友讲,人在险境里除了要命就是不要命。大家哈哈大笑,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开玩笑的说,会时常想起周星星。虽然很讨厌看他那并不可笑的电影。矫饰的冷幽默远远不如现实狗血,就不会在看喜剧时发笑。比如,看开心麻花,旁人从头开心到尾,嘴都咧到后脑勺了,我看他们笑,不知所以然。去年看泰囧也不好笑。许是骨子里严肃死板,没什么情趣,我真心想活的好玩儿些呀~脑袋里却经常浮起:你看那个人好奇怪耶,他好像一条狗哎。

人生大多时间不如狗生。比之更残酷的,知道比不知道悲哀许多。好在我想对自己做些什么,改变什么。人越老脸皮越厚,像只狗一样的装疯么?还是像没有明天一样的活,去晒明晃晃的太阳,去看一看繁华的世界;或者,像没有人在看我这篇絮叨一样……无视所有似是而非。



无论如何,我想活得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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