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6, 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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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傍晚无疑是江湖上最悲伤的。他叫自己王里奥,我们称他王大夫。这个人彻底离开了人间。
本来我和青梅姐还有李冬约定拍照的事情,青梅姐姐突然冒出一句话:王里奥死了!我说真的?青梅姐姐说,这是我们的朋友麦子老师远在天边发自微博的报道:王里奥为了养病,他在京郊租了一亩三分地种草莓,院子的菜地里还长有豆角,茄子,萝卜,芋头。在这个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他走了。三年前我在他的院里住过几天,拍过几张图,空余念想。我确信这一切肯定是真实的。于是,赶紧让青梅姐拉我进微信群去,我吼:王大夫不在了?大家出来七嘴八舌的各种说,一团混乱。我与麦子老师认识十年有余,那时候我们都在深圳,他供职于南都,后来他来北京,跟着供职百度,目前远在天边新西兰。但是,麦子老师不可能说谎,没有人会拿自己朋友的死开玩笑,起码我们不会,麦子老师更不会。
王大夫死了!这个长得高大威猛原本年富力强的山东男人,竟然死了。虽然我知道他早晚会挂,但这个消息来得非常之突然,还是有些让朋友们感到不适。与王大夫的交集始于江湖,最早是纳纳姐提起此人。印象里,他是个很早的IT男,更是个神奇的怪人。他常年在IT圈打拼,然后得了颈椎病还是什么病,详情不知。据说他回山东烟台老家,去了一趟崂山,跟某道士各种聊到好像开了悟,深信不疑中草药自己琢磨研究调理身体就能够日渐好起来。回到北京以后,他在京郊开始了他短暂而传奇的养生。
恍惚记得是2011年,纳纳姐从波士顿回京,我们相约玩耍,那次纳纳、瓦天、阿北、道士、莫愁、鱼……大家自驾去京郊王大夫的菜园玩耍,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看他。他有颈椎病,电脑架高,仰视屏幕,他很有趣,还神叨,爱中医,独居。纳纳姐老开玩笑说,我每次回来都来看他,看他还在不在。我们当时在王大夫附近的农家乐餐厅吃饭,去他菜地边的房子里聊天,我主要负责跟朋友们的小孩逗趣,大家随意摆谈。他那接地气的屋子里,苍蝇虫子各种飞舞,王大夫人很NICE,非常的客气,他特地找出自制的蛋糕给大家吃,看着苍蝇围着蛋糕跳舞,我一口都不敢吃,陪着嘟嘟两兄弟和白玛三个小朋友玩IPAD游戏。王大夫穿着短裤,小腿上一直蔓延起大大小小诡异的乌黑色包包,我问他:王大夫,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啊。他说,他正在调制中药吃,现在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黑包主要是排毒排了出来!我很惊诧的看着他,有些虚胖和浮肿,在这个三十多岁男人的脸上呈现,屋子里满墙壁柜子上下都是所谓的中药草草。他的神色和整个房间的布置以及堆满杂物,令我产生一种不祥之感。回城路上,我跟纳姐说,王大夫好像中邪了啊,他看上去完全就是走火入魔的样子。纳姐说,嗨,他确实就是这个样,没办法,没人劝的了。后来,有了微博,我跟王大夫和大家相互关注着,基本也不说话。再后来,微信出现,朋友们老是拉我去微信群里,开始是他们各种扯淡,我手机太费电,也嫌无聊的扯淡太烦,再后来,有了微信红包之后,顾名思义抢包山。前一阵,朱杰把我拉进去,纳纳姐说,你怎么把小宝拉进来呀,你是新来的吗,她那么高冷,不会说话的,很快就退群。我笑了笑,不会呀,顺着跟大家不明就理地抢红包,里面成天有朋友发红包,虽然我压根不知道这玩意能干嘛来着。很多次,我也抢了不少王大夫的红包,有时候是几分,有时候几毛,总之,特别逗。如今,王大夫再也不会给我们发红包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朋友们叽叽喳喳相互嘱咐好好活着,珍惜身边人,珍惜当下……所有爱恨情仇鸡毛蒜皮亦步亦趋功成名就的人生,都抵不过生命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戛然而止。朋友们,亲们,在还来得及的时刻,去笑,去哭,去疯狂,去生活,去追求,去刺激,去受伤,去闯荡,去吃喝吧……眼看着熟悉或半身不熟的人们逐渐离开我们,时光隧道里,我们接踵摩肩,我们擦身而过,我们珍惜彼此,我们漠然生死。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会有的未来,但也许今天就是诀别。
那年夏天,早不在了。今年夏天,王里奥,你也走好!
2014-07-17, 23:13
鼻涕与眼泪横飞,咽喉肿痛没气色。人在病中爱犯懒,跟大家说下抱歉。昨午后跟十几年前的师兄刚子约了喝咖啡摆谈,聊了很多过去现在,还有以后。跟刚子的友谊始于十多年前的画班,尤其高兴的是,他的太太还是我的同学。这些年,各自走南闯北,我从深圳到北京,他从上海到北京。中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直到昨天。时间没有疏离友情,也许因为我们年少求学工作经历大致相仿。因此,走了很多路,看了许多景,依旧从前。
人到中年,红尘里翻滚,好在除了烟火,多少有点情怀。
我们曾是川南丘陵里奔跑的农村娃,今时又都生活在帝都。在我与刚子的闲扯中,了解到他曲折到肃然起敬的成长。传说中的穷二代,凤凰涅槃的过程,深有感触。刚子说,同龄人中,别人在规划毕业后的第一个五年发展时,我们在为每顿饭愁苦……一切,都比别人慢。现实让我们更早知道:如履薄冰,如人饮水。
我从不仇富,也不太物质。概因认识到事在人为以及作为人不能胜天的无能为力的局限。此种羁绊就像时刻捆缚的绳索,随着年岁的增长,绳索勒住脖子越来越紧上不来气的感觉。我们比优越的同龄人更想要挣脱。每当懂得了一点叹气的技巧,伸长脖子张大嘴巴想要喘口粗气,又被迎面呼啸过来的巴掌打得鼻青脸肿。于是我们瞪大双眼,在慌乱中警惕着,不放过任何,哪怕是危险,是深渊,也会闭眼往下跳。
对于一些人和事物的自卑感,就像川南阴冷刺骨的风,潮湿氤氲的空气,无处不在。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努力成为了什么样的人,都会在一瞬间若山洪决堤。比如,刚子说,当他第一次见到大大的M字母,很多人围着,他不知道那是麦当劳;我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才从比较前卫的同学那里知道有本课外书是“知音”,我竟然不是《读者》的读者。刚子说,他在厦大读书时,室友每天遨游图书馆,他在拼命学环艺专业四处打工赚学费,人家学富五车看问题入木三分全能冠军,自己却是单项突出。是的,我们总是比别人慢很多拍。许多年少的夜晚被饥饿追赶,殊不知别人已经跑了很远。
只有背影没有背景。在偌大的城市里生存,如同荒原上落单的野狼。每当皓月当空,繁星亮起,心中奔腾的一万匹神兽都不敌身后随时奔来突袭的雄狮要命。生活张开它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生命,蚕食掉我们心中微茫的所谓理想。刚子说,当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脚下繁华的街灯熙攘的人群,好想纵深飞下去呵。我笑着说,有过,好在玻璃幕墙比肉体牢固多了。
很多东西就是命运。我们抓不住的,当腰身越来越硬朗,也总会在希望中渐渐学着去忘却。被雨水冲刷掉最初的浑浊,泥沙俱下,时间沉淀出内心尚未崩坏的部分,也许才是真实的我们。
看着人们来来往往。他们大谈民主,炫富,贪婪,腐败,独裁,专制,又且疯狂。时代的巨轮不会因为我们弱小而停止前行。风浪阵阵,我常跟自己说,看淡一些,再看透一些,个体的能力确保吃穿住行,它是眼下更为实际的东西。刚子说,创新型消费很有意思。我说,无非是慾望。就像他们在讲一夜暴富,互联网思维。这些生拉硬拽概念背后,本质上万变不离其宗。我们呢?每天,信息不断的轰炸,时间被不经意的切割砸碎,以至于浪费掉多少稍纵即逝的瞬息而浑然不知。比如:微博、微信群、QQ群,所有SNS的社交网络,我们连身边的亲友都顾不上,却不停地热衷于跟陌生人瞎闹。问问自己,有多久没有跟父母打电话?多久没陪他们吃上一顿家常饭?有多久没有与恋人逛街谈心?有多久没有看完整本书?有多久没有静心看场电影了?满世界鸡汤,全民忽悠,争来抢去,占山为王,为钱生,为钱死。所有人都在说成功,可是,我却只喜欢成长。
时代越是疯狂,越说明有问题。很多人的底线是没有底线。没有契约精神,除了叫嚣就是吵嚷,相互之间缺乏信任。幼稚园小朋友们说我好烦啊,正值青春的人说累觉不爱,负担重重的人暮气沉沉,就连广场舞大妈都在舞枪弄棒忧愁不已。没有人有耐心倾听,大家都在诉说。这个世界魔怔的不是外在,恰好,是我们各自内心的不安和聒噪。要知道,生而为人,懂得的,毕竟少之又少。
我就这样看着匆忙,走走停停,一路小跑。对群起攻之的事物和蜂拥而至的幸福,多了一些质疑。我想真实地活下去,多一些智慧,多一些生机,因而充满敌意地爱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