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12月 2010

暖暖内含光|地球上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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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拍图,上来晃荡一下。野蛮生长也还没续,不是忙到没空写,是懒病犯了,HIAHIAHIAHIAHIA。

别笑!我的表姐是校花。

【这两天好多琐事快烦死我了哇。情绪很不佳。野蛮生长还有好多好多没有写嘛,我是个懒蛋,估计要写到明年去了。免得NJ说我呐,我就偷懒转过来一篇也是好久前写了个开头没有写完的表姐贴了玩。我去趟着听歌了。哦,对了,冬至我有吃饺子,18个啊,吃货小宝!!!】

2010-11-02 05:08:21

天快亮了,躺在床上努力的想要睡去,却怎么也无法进入状态。脑子里翻滚的成长,经年不衰。那些人和事,我有时候宁愿相信,记忆是错失和断代的生命,但或许是因为衰老渐至,越是不经意,愈是清晰透彻。所以,我想,干脆爬起来,写,想到什么写什么,写到哪里算哪里,随便写,一路忘。

我的表姐是校花。

表姐很漂亮,在我们那个中学里,可谓闻名遐迩。表姐很低调,比我高两届,出落得和初夏绽放的花儿一般。低调的表姐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学校里常常有人传说她是冰山美人。表姐的皮肤白白的,个子高高的,鼻子高高的,小嘴樱桃一般,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眨巴着和你对视的时候,仿佛是会说话的样子。表姐总是穿一双很白很白的白球鞋,白色运动服,白色运动裤。可是,她的感觉一点都不运动,瘦弱纤细,走路带风,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表姐显然没有因为她的漂亮而耽误了学习,高中毕业,表姐顺利考上了C大。

再见表姐的时候,我背着画夹,拎着书包,站在九眼桥上等她骑着自行车来驮我去她的宿舍。表姐比以前更好看了,多了几分洗练。她穿着一件白衬衫,蓝色修身的牛仔裤,球鞋还是很白。表姐把衬衫袖子撸到胳膊上方,我坐在她的身后,她的头发随风飞起,我嗅到很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

表姐跟我说话,她说:我两年没回家,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呀。她还说:Y,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像我那个画画的同学那样脏兮兮的呢?我说:姐姐,为什么画画的就要脏兮兮的啊?表姐说:我的印象里,学画画的人都脏的,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就是那样,头发很油,衣服很脏,都不洗的。我说:姐姐,你的同学是姓脏的吧。其实,表姐说的同学是我们画室的大师兄,他不姓脏,也不姓张,他姓杜,跟我很熟的呢。

表姐在C大也是比较有名的。表姐爱说话了,还很爱笑。我能感觉到,表姐的健谈和她的美貌为她加了不少人缘分,尤其是在男生中。表姐要请我吃饭,她的CALL机响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帅气的学生哥来找她。学生哥带表姐一起,我们在C大的文化路吃串串香。他们两个嘀咕着,表姐吃啊吃的就吃吃吃的笑,我顾着锅里的肉串串,时不时抬头傻乐呵一下,表示我没有贪吃,假装在听他们说话……

那时候传@销这个东西还是合法的。表姐要骑很远的路,去C城一环边的一个大楼跟那些人讲课。表姐说,她都不用家里的钱,除了学费,一切花销都是讲课赚来的。表姐跟我自豪的说。我比表姐还自豪,我为我有一个好看又能干的表姐自豪的不得了。

联考完了,表姐把我送到荷花池汽车站。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我一个好大的拥抱。摸摸我的短发脑壳,跟我说:回家好好读书啊,等你考上大学我送你去报名哈。我傻乎乎的看着表姐,用力点了好几个头,很乖很听话,有点像鸡啄米的样子。拜拜,表姐!

我考上大学了,背好大一个牛仔包,里面全部都是衣服,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抵达省城。到了学校,我正排队报名呢。表姐就来了。本来我排在一队长龙的尾巴上,表姐一出现,我们旁边就来了几个男的,主动带我们插队报名,领被褥,拿东西,找宿舍。三下五除二,速速搞定。表姐跟他们说谢谢,他们满头大汗的回应不客气。我要自己动手,表姐不肯,开始帮我一起收拾床铺。我跟表姐说:姐啊,今天多亏有你呢,要不我会排到天黑的!表姐拍了我一下,说:有我在,一条龙排队就必须变成一条龙服务。我心里那个美,美的心慌。表姐笑笑的样子真好看,好看的比我更心慌。

开课了,除了寝室里的那几个,我在学校里谁都不认识。每天画室,阶梯教室,饭堂,图书馆,就是寝室。有一天,刮风了,有点冷兮兮的,我躬着背,把帽子拉到眼睛上面一点,脖子缩起,往图书馆快走。突然,我听到有人喊我,XX,我抬了下头,没看见别人,侧边几步远,倒是有两个学生哥。我心想,难道有人认识我不是?就看他们朝我走来,跟我打招呼。开口就说:你姐没来看你啊?我愣神:啊?!哦!没。才想起是报名那天帮我的其中两个……后来,后来的后来,这俩学生哥一见到我就问我表姐来没来。三五几天就问一下,老实说,问的我都有点郁闷了。真是的!表姐,你来找我嘛,我好跟人家说你来了。事实是,表姐忙的很,直到我毕业都没来找过我,倒是我主动去找过她几回蹭了不少好吃的。

有一年的冬天,快放寒假了。表姐说她不回家,要在C城打工赚票子。还跟我说,回家一定要替她说好话。我当然没有那么爽快的答应了,我想跟她一起回去的嘛。表姐看我只套了个大大的毛衣挂在身上,一把将我的书包扯了放到自行车兜兜里,喊我坐到后座,BIU的一声拉我去了服装店。哇塞,表姐是要带我买衣服咩?表姐给我买了一个250块的羽绒服,厚的很,是两件套的,穿在身上热和的很。我试完了准备脱下来还给人家店主,表姐说,250,就要这个。哎呀,我没有听错,那年头,贵的伤心,真的是250!

表姐毕业了,表姐去广东了,表姐在台资公司了。表姐在电话里高兴的很同时也烦的很。高兴的是表姐说外面的世界好精彩,烦的是表姐说外面的世界好无奈。表姐还说,她的那个台湾老板看上她屡次表示要包养她。噢,买糕的,表姐!我有没有听错?表姐明确表示,她不愿意被包养。但我在电话这头自个YY。表姐表姐,你就答应抚恤下可怜的台胞吧,不用辛苦上班班了,美美的住大豪斯开大奔奔小跑跑,好安逸哇!表姐被我戏,怒了!

哎,想想我真没福气啊!连个做情妇的表姐都没有。表姐表示她要揍我。于是说,那什么,你要毕业了吧。我说,是啊,5月的草原鲜花怒放,牛羊成群,我要去雪山草地写生。后来,很不幸的是,5月我得了重感冒,不能去高原了,于是遂了表姐的愿。买了C城T191次火车票,叮叮咣咣两天两夜的,到了传说中非常是乱的广州火车站。出了火车站,那个崩溃,车水马龙,满耳朵的鸟语,听不懂啊,我的个仙人。找了个路边的电话亭,给表姐打电话……

姐啊,我到了,你来接我吧。我姐冷木秋秋的说,我在上班,你自己到对面的流花车站买票坐到东莞,我在长安,下班我来接你。我疯了!表姐,你不晓得我大老远摸来,人们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啊,我开玩笑说,万一我被骗了呢?表姐说,不至于,你恁聪明的。呃,无语了。

东莞新兴车站。

……

不行了,必须睡觉先,未完待续……

[野蛮生长]续2:大人太不好耍了。

妈妈说,好种不种,难种不丢。我问为啥子,妈妈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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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有回些,妈妈得病了。坐在间坎(屋檐下面)边上,手头端了碗中药水,咕咚咕咚的喝。喝完了对倒阳沟呸呸呸的吐药渣渣。我看到妈妈眼睛鼻子眉毛皱成一堆,好难受的样子,嘴巴口皮都乌了。我走过去,端了根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把手搭在她膝盖头那里,我说:妈妈,你啷个勒,好点没有,快点好嘛,妈妈。妈妈看了我两眼,呻唤两声,哎哟,哎哟。我又说:妈妈,你是不是要死啊?妈妈,你要死了我啷个办啊?妈妈呢。妈妈瞥了我一眼说:憨包娃儿,轻而易举就死了那不是到处都摆起死人了,幺蛮乖,去,给我倒碗开水来,妈妈死不倒。我就半信半疑的接过碗碗跑到厨房头去给妈妈倒开水了。

22、
关于死这个问题我是非常害怕的。晚上,我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噩梦,有两个鬼一直在追我,我跑都跑不动,吓哭了,后来就醒了。我伸手摸到妈妈睡在我旁边,就用手拍她,妈妈还是呼呼的睡,我睁开眼睛看房子头,黑咕隆咚的,啥子都看不到,外边月亮好像很大,亮咣咣的照在窗子上,窗子那里有几根木头环环,我盯着看,坝子头的广柑树枝枝黑梭梭的一动一动的。就越来越害怕了。我赶紧转过身抱住妈妈,用手掐妈妈身上的嘎嘎,妈妈一下就醒了,哎哟一声。我被推到了床壁壁头。妈妈说:你个批娃儿掐我做啥子,精球痛。我说:妈妈,我害怕。妈妈说:怕啥子怕。我说:有鬼。妈妈把我拉到怀里,说:不要害怕,快点睡,睡着了鬼就跑了。我用手把铺盖拉来盖住脑壳,我一直是这样,只要是害怕就把铺盖盖住脑壳,觉得那样子很安全。我在被单窝头跟妈妈说:妈妈,人是不是都要死的?死了是不是都要变成鬼?妈妈迷迷糊糊的说:是啊,要死的,良心不好的要变成鬼。我说:妈妈,我有良心哈,我不变成鬼我不死要的不?妈妈没有回答我,我听到妈妈扯噗憨了,呼呼呼呼的。

23、
隔壁梅大爷家城头的一个亲戚死了。用货车拉到屋基头来,到朝门口那天,火炮放的好响,我跟妈妈在对门土头都听到了。我说:妈妈,朝门口放火炮了啊,哪个过生要办酒大腕哇。妈妈说:又不是晌午吃饭,天都要黑了,应该是哪个死了,走,幺蛮,我们回去弄饭吃。我就跟倒妈妈屁股后头一拽一拽的回去了。刚走到朝门口,就看到很多人围着看热闹,听那些人说好像是个病了好久才死的老公公,说是害怕拉去火化拉到乡下来埋。隔壁请了道士叮叮当当敲了两天。我跟妈妈去朝门口凼凼头淘红苕来喂猪,看到园塘坎坎上面还插了根竹子,竹子上面挂了一笼望山钱,我指着竹杆杆跟妈妈说:白花花的,好好看哦,妈妈。妈妈一巴掌把我手打开,说:好看个锤子,喊你不要乱指死人的东西,听到没,憨包。我就悄悄咪咪的不敢开腔了。后来那个死人老公公被埋那天,我跟一泼娃儿一起跟倒大队人马去看热闹耍,方子(棺材)落井的时候,坟包两边站满了人,我人小,站不拢,就跑到正对倒方子的那根板栗树那里靠倒起,我一边摸兜兜头妈妈给我装的炒干花生来吃,一边看埋人。后来,过了几天,我就开始生病了,幼儿园都请假不去了,我吃不下去饭,妈妈带我看了好多医生,每天我都吃药,汤汤药,圆圆药,都吃过了,还是没有好。我尿尿的时候都没有力气蹲不住,一屁股坐到尿桶上把桶打翻了,帮臭的。我每天都跟妈妈说:妈妈,我脑壳痛。妈妈抱着我就好难过的摸我脑壳。屋基头有个王大娘就跟妈妈说,要不你去信哈迷信烧个蛋来看哈嘛。妈妈就去给我到药猫(巫婆)那里看了个蛋,拿回来放到灶烘头烧了剥给我吃。妈妈说,药猫说的:你娃儿的魂被埋了。妈妈就怀疑我是去看了隔壁那个老公公被埋的。妈妈问我,我跟妈妈说我那天是站在那个树那里的。后来,我连续吃了药猫给我看的俩个鸡蛋,啥子药都没有吃,我就又好了。怪的很。

24、
雷三姐家修瓦房,有个叫雷老汉的人是他们家亲戚,来他们家帮忙修房子,特别爱摆鬼故事。白天的时候,我跟张大毛都爱听他吹壳子(摆龙门阵,吹牛皮)。那个雷老汉跟我们说,他早上4、5点钟走到朝门口,看到石梯梯那里一边站一个鬼。我们又好奇又害怕的问他:你看到鬼长成啥子样子的?他说:脑壳有箩蔸那么大,眼睛有鹅蛋那么大,嘴巴跟洗脸盆一样大,有千担(挑谷草的,比扁担长很多)那么高!我跟张大毛一起大吼,你哄我呢。雷老汉就板起脸一点都不笑说:我当时吓的站到茅斯(猪圈外面屋檐下面的露天粪坑)那里去了。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着路边边上梅大爷家的茅斯。我跟张大毛我们两个就吓昏了,我说:不怕的,雷老汉肯定是哄我们的,哪点有鬼嘛?张大毛比我大两岁,他说:万一是真的呐,你看他都不笑的。还说:檐炎,你的屋就挨倒朝门口,隔鬼恁个近,黑了要小心点啊。我心头害怕的很,就说:你不要说了嘛,要的不。天黑了,晚上,我跟妈妈在厨房头一起做饭,我坐在她旁边,一直用手逮着她的手。然后突然停电了,妈妈没有要点煤油灯的意思,照样一直烧火煮米锅。我就嘀咕的:妈妈,你点灯嘛,你快点点灯嘛。妈妈说:烧火看的见,点灯干啥子,浪费煤油。我就要哭要哭了,我说:妈妈,有鬼啊,我求你了,快点把灯点起。妈妈不耐烦了,说:你个批娃儿,有啥子鬼,胆小鬼哇。然后就把灯点了。妈妈炒菜的时候,我就站起来拉住她后背的衣服,妈妈烧火的时候,我又拉她的手,吃饭的时候我连碗都不端,左手一直拉着她,后来她洗完碗去喂猪的时候,她提着潲水桶桶,我在背后一直扯住她的衣服跟着走。妈妈开始生气了,她说:你不要扯倒我,我提桶不方便。我说:妈妈,白天家雷老汉跟我和张大毛说他在朝门口看到鬼了的,我害怕。妈妈就更冒火了,说:个狗日的雷老汉,几十岁了没得事哄娃儿耍,老子明天看到起不日嚼(骂)他老子不是人。我在妈妈后头,小声的说:妈妈,我还是害怕。

25、
我又被妈妈打了。原因是我把妈妈的一条帆布新皮带拿起栓在腰杆上耍,可以绕好多圈。落雨天,我听到张大毛在院子外头喊我:檐炎,出来耍嘛,我们办锅锅宴。我就一溜烟的跑出去跟张大毛一起耍。坐在屋基头原来那个大队会议室间坎上面,用竹子片片赌大小,上面写好多数字,张大毛每回都算不过我,老是猜不对,我把他的竹子片片都赢光了。因为坐起耍,皮带栓住腰杆上不安逸,我就解了放到边边上。到中午了,我听到妈妈喊我回家吃饭,喊了好多声,我就答应着飞快跑回家吃饭,把皮带搞忘记了。妈妈当时也没发现我把皮带丢了。过了好多天,有天她从外面干活路回来,把锄头刚刚放下,就从门背后抓起扫把朝我飞过来,一扫把打到我脚杆上面。我正趴在高板凳上面写拼音,我说:妈妈,你打我做啥子?妈妈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个狗日的败家子,你是不是把我皮带拿出去耍遭张大毛偷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说:没有啊。妈妈好凶的说:没有?你还敢说没有?我昨天早上找皮带找不到,刚刚从外面回来碰到XXX(张大毛的妈),我看她栓的那根皮带眼熟,不是老子的是谁的?我说:妈妈,是不是人家买的嘛。妈妈说:你好生想一哈,前两天你不是拿起耍的?我就想啊想,想起来了。我说:妈妈,我错了,你不要打我嘛,我去给你要回来。妈妈说:不要去要了,我今天问XXX了,她说是她买的,你以后记倒起,不要随便丢东西,听到没,你个憨包。妈妈顺手又气鼓鼓的掐了我的屁股。我心头好难过。后来,就跑去找张大毛,我跟他说:你那天是不是捡了我的皮带给你妈,你个强盗!张大毛说:我捡的,不是买的,啷个嘛,就是我捡的,我不还给你。我说:你等倒起,你个强盗,老子一辈子都不跟你耍了,哼。

26、
晚上睡在席子上,我觉得好冷啊,就翻身睡到妈妈身上。妈妈也不推我,就问我:幺蛮,今天老师都教了些啥子?我就用手指拇在妈妈脸蛋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念:一竖一横一横,妈妈,你猜这个字读啥子?妈妈就回答我:上。我又写:一竖一横一竖一横一竖。妈妈说:中。我再又写:一横一竖一撇。妈妈说:下。我说:妈妈,你好凶(厉害)哦,全部都认的倒呐。妈妈说:憨包幺蛮,上中下是最简单的。我说:那老师为啥子不教最难的啊?妈妈说: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嘛。

27、
妈妈出去干活路,我在屋头睡晌午觉,妈妈把院子门锁了我醒了就出不去。我就跑到院子头的石头桥桥上一直喊:妈妈呀,妈妈呀,你快点回来,给我打开门,我要出去耍。一直喊,喊的喉咙都痛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在大田角枯井头挑水的李三姐和雷四姐(妈妈干女儿,前面说到那个小雷三姐的伯父的女儿)听到我喊妈妈,就跑到院子外面的间坎上面喊我来了,跟我说:檐炎,你喊啥子嘛喊,你妈到鬼打湾干活路去了,恁个远,听不到的。我说:四姐,我要出去耍,妈妈把我关起了,你们把我整出去嘛。四姐就说:你去端根宽板凳到院子缺缺这儿来,站到上面,我们把你拉出来。我就去端板凳,然后她们俩就把我拉出院子了。其实,我一直都最喜欢跟比我大好多的娃儿一起耍,尤其是在四中读高中的四姐。四姐家有跳棋,我等她挑完水,就跟她一起下跳棋,她每回都让倒我。一开始我都走不赢她,后来走多了,她走不过我了,我就说:四姐,你走不过我了啷个办嘛,不好耍了。四姐就说:那我给你唱歌听。我就美滋滋的坐在四姐家的大门口,听四姐给我唱歌: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灯也……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亚希的亚希的不能忘记你……我都表的四姐唱些啥子,懂不起,反正多好听的。黑了,我回家跟妈妈说:我觉得四姐好乖哦,长的白生生的,比七好看哇,还恁个高。妈妈说:是撒,雷四长的像她老汉,就是好看。

28、
梅三婆家栽了好多李子树,我跟张大毛经常去偷来吃。有两种李子,一种叫麦李,小小的,黄黄的,一种叫歪嘴李子,红的发紫。一开始我和张大毛胆子都小,就在树子底下捡被麻雀啄落下来的。后头有一天,我跟张大毛说:你比我高,伸手杆逮到桠丫嘛,你逮到起使劲摇,李子肯定要落下来,我拿书包在底下接。张大毛说:等哈哈有人来了被抓到啷个办?我说:你个憨包,接完我们就跑撒。然后张大毛就转了几下脑壳到处看了下,说:要的,这哈没得人,快点把书包接倒。他开始摇树子,刚摇了几下,完了,我还没有接到几个李子,梅三婆就悄悄咪咪的站到我们后头来了,大吼一声:嗨,批娃儿些在做啥子?偷李子哇!我跟张大毛立刻脸都吓青了,然后,梅三婆就说:走,跟我去找大人。我跟张大毛对看了一眼,又看了下梅三婆身上吊着个尿包包(她开了刀做手术后好像就只能拉尿到塑料包包头),张大毛突然说:梅三婆,你看那边有人偷李子!梅三婆转脑壳朝张大毛指的那棵树看过去。我跟张大毛就飞起脚脚跑了,跑的气都喘不上来,累的不得了。我们两个跑到屋基背边的竹林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书包打开,拿起李子,他一个我一个的,在衣服上擦了哈,全部都吃了,甜的很。晚上回家,我刚走到院子门口,妈妈正在堂屋门口搽米(米头有打漏掉的谷子壳),我假装啥子事情都没得,妈妈说:你给我站倒!我说:妈妈,晚上吃啥子菜?我试图岔开话题,觉得妈妈晓得我偷李子的事情了。妈妈说:去把门背后的篾片(一块打我的长竹子片片)给我拿来。我没动。妈妈说:你听到没?我看到妈妈两眼瞪到我。我就只好把门背后的篾片拿过来给她。妈妈拿起篾片就是一阵暴打,我左脚跳,右脚跳,不落地的跳,痛的哇哇哇哇的叫唤……妈妈说:你个狗日的,把裤子给我挠起来。我一边跳一边挠裤子。篾片就PIAPIAPIAPIA的落在我的小腿上,一道红的,一道青的,痛的要死要死的。我说:妈妈,你不要打了啊,我而天不偷李子了。妈妈打的显然还不过瘾,越打越有劲。PIAPIAPIA……边打边说:小时候偷李子,长大了偷金子,老子不打你让人家打你?老子打死你。我的脚杆被妈妈打的皮翻翻的,痛了起码大半个月,每天都是一跛一跛的走路。

29、
大家都晓得,屋基头的罗大娘最爱小偷小摸了。经常大太阳的时候就背个背篼出去割草。每回都割一大背篼的嫩草草回来。背篼洞洞按的邦紧的。其实草里面包的有偷的菜。我碰到过好多回看到她偷人家的豇豆、四季豆、疙瘩白菜、韭菜、茄子……有一回,快到中午了,妈妈忙不过来,喊我拿镰刀和戳箕(簸箕)自己个去马路边上砍莴鸡菜(莴笋)回家。我刚走到马路边,就看到下面土沟沟头有个猪草背篼,我以为是哪个放在哪里等下来背的,没有太注意。正当我要走到土那里的时候,我看到罗大娘一下从土沟沟头冒出来,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朝我笑嘻了,还主动跟我说话:檐炎,中午吃了没有?我礼貌的回她说:没有,你恁个早就吃了出来割草了啊?好勤快哦。罗大娘就赶紧说:我回击(回去)了。我走到土边上,一看,妈妈不是说让我砍莴鸡菜吗?啷个一窝大的都没得啊?是不是搞错了啊?我正想着,就看罗大娘飞叉叉的背起背篼过马路朝屋基头跑。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我把镰刀戳箕朝土头一甩,朝罗大娘狂奔,等我追到她的时候,逮住她的背篼说:罗大娘!你把背篼放倒!她很凶(恶)的跟我吼:批娃儿,你要做啥子。我说:你才是批娃儿,你全家都是批娃儿,你偷我妈妈的莴鸡菜,快点还给我!我冒火的恨到她。我说:你再不还给我我就要喊了!她害怕我大声喊,就说:你喊啥子嘛喊,反正都是吃,我吃点要不的啊?我说:你偷东西,我妈妈辛苦做的,凭啥子给你吃,快点还给我。她只好放下背篼,就在马路边上,扒开草,把里面的菜拿出来还给我了。其实,背篼里面还有南瓜,不晓得她偷的是哪家的。我懒得管。把莴鸡菜全部抱起,我冒火的说:下回我再看到你偷我妈妈的菜你看倒起,我上你家土头把菜全部给你砍死。罗大娘悄悄说:还球凶的很哒,檐炎。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去捡镰刀,把菜放好提回家了。跟妈妈说罗大娘偷我们的菜,妈妈说:她个狗日的烂婆娘,好吃懒做专门偷东西!

30、
隔壁那个梅大爷每回喝酒麻壳(喝大了)了就乱饕人(骂人),我妈妈公静(老实巴交)的很,净被他们家人莫名其妙马倒起(欺负)。好小的时候我就晓得,每回听到他张嘴破口大骂,都觉得好球烦躁。我们家的鸡不小心跑到他家院子里去了,他都要站在间坎上面饕半天,各种很毒的脏话都说,非常难听。有一回,我在堂屋门口逗蚂蚁耍,我正逗的起劲:黄丝蚂蚁,黄丝蚂蚁,嘎公嘎婆请你回家吃嘎嘎。妈妈站在院子里晾衣裳,梅大爷又开始饕了。我听到他指名道姓的饕我妈妈,也不晓得哪里来气了。我冲进灶房屋头,看到灶头上面摆起一把菜刀,俩只手捧了菜刀我就转身冲出院子门,对站在石板路对面间坎上面饕我妈妈的梅大爷吼,我说:你再乱饕我妈妈,我砍死你,你个死老公公!他突然就住嘴了,一张酒脸红扯扯的,两个眼睛带血丝丝的看着我。我两眼瞪的独儿圆,抓住菜刀恨倒他。妈妈听见我说狠话,丢掉衣裳就冲出来把我拉了回来。关上门,妈妈小声说:你个批娃儿,你跟他吼啥子吼,恁个小点,万一他整你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你,啷个办。我说:妈妈,哪个喊他老是乱饕你,不怕的,有我在,他不敢!妈妈把我手上的菜刀拿去,抱住我,好久,啥子话都没有说。

PPS 2010-12-10 06'03''44

PPS 2010-12-10 06'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