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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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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写字,要么都是字,要么都是图,反正都是浮云。

开往春天的地铁

地铁内8

地铁内7

地铁内6

地铁内5

地铁内4

地铁内3

地铁内2

地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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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内1

生活在这里,工作在这里,
渐渐对周遭的人、事、物变得麻木。
每天,我们与他们擦肩而过摩肩接踵,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到来。
只是,我们看不见他们,
一如他们看不见我们,平淡和乏味占据了生命中绝大多数时间。
每个人,开始的时候,
可能都觉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到最后,我们发现我们和你们和他们以及她们都是一样的,
仅此而已。

当人海茫茫,当潮起潮落,
当云山雾罩,当水泥森林,
覆盖了我们。
是否会在某个瞬间看见,那条被称之为欲望的沟壑,
究竟有多宽,到底可否纵身跳下。
而怯懦,卑微,环境,家庭,成长,老去,死掉,
本身是作为我们本身的一切。
人性的丑恶善美都在里边滋生膨胀,
你越想的多,越被枷锁死死缠绕。
索性不必去想那么多,认认真真生活,
安安静静的吃饭上班睡觉拉屎。

有空闲的时候,
尽量给自己找一些有趣的事儿来尽力完成它们,
好比拍图或是走路。
风景在那里,你去或者不去它都在,好的坏的,
一念之间,万般皆浮云,你懂的。
没有人比别人更有才华,没有人比别人更聪明,
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做自己,并且坚持下去。

乱说一气,是为此篇图片充数。

川南旧事(2)

妈妈在电话里说:“罗三死了!”。这事儿发生在几年前,当时我还在深圳讨生活。按着和妈妈的约定,每个周末跟家电话一通。

罗三的的确确死了。在那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在那个根本没有预兆的夜晚,死在了他独居瓦房的床上。据说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轮到他的大嫂给他送早饭的时候,方才被发现。不知道那天夜里,罗三在弥留之际是否看到了他那亲爱的娘——罗三娘。

罗三娘年轻的时候,是村里出了名的邋遢泼妇。听长辈们说,她邋遢的程度无人可及。众所周知,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事儿。好几十年前,卫生巾还没被发明出来,村里的女人们用草纸解决生理问题。罗三娘从来不用草纸,当然,她也不用其他物品代替,比如有人会用旧布什么的。罗三娘红着她的裤子,在村里走来走去,人见人躲,狗见狗追,闻腥丧胆。这在今天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就这样,罗三娘的生育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起码她顺利的生下了大儿子,隔年秋天又怀上了罗三。待到来年花开,罗三娘一个人在家烧锅煮饭,感觉快要生产了,手脚忙乱不知所措,她在房子里心慌的打转转,赤脚医生也未赶来。怎么办?她心想,只要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不就完事儿了么。于是,她找来一只尿桶,自顾自坐在尿桶上,村里有人听得她在屋里吱哇叫唤,跑去一看,罗三娘果真产下一子。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掉进尿桶,被尿呛了个够戗。这就是后来的罗三。他总算活了下来,眼睛被尿呛了之后,从小视力不好,俗称鸡摸眼。

每到傍晚时分,各家各户的牲畜进圈时,得了鸡摸眼的人,视力基本为零,超级模糊不清。就算你站在他的面前,他都视你不睹。对于罗三来说,他从出生开始,恐怕就已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因而,当他长大到适婚年纪,也得不到别人的提亲。家境贫瘠和视力残疾,从来都是作为中国农民不可逾越的宿命。年轻时候,一家几口人,也算穷欢乐。后来,大哥结婚分了家,罗三娘去世了,他的妹妹也远嫁他乡。罗三成了名副其实的单身汉。

白天,罗三在地里干活,春夏秋冬,他从来不睡午觉。天最热的时候,也是他的视力最好的时刻。只见他挑着水或是担着柴,叮叮咚咚走过我家院门外村里的石板路,光着大脚板,每一步,踩在石头上,结结实实的样子。村里的孩子们自来调皮捣蛋,时常在罗三的门上,墙壁上乱写乱画,黑木炭白粉笔,还有用铁丝抠出来的各种痕迹,一遍遍覆盖上去。好几次,罗三问我,说:ZY,这是啥子字?我就老实告诉他:罗三是个鸡摸眼!他听了很生气。一边骂骂咧咧说:狗日的B娃儿些乱俅写,欺负老子认不倒。一边用扫把蘸水搓掉门上的字。罗三的房子,在屋基中间,隔着我家院墙,站在院里的石桥上玩耍,可以看到他在烧锅做饭从门口冒出的白烟,还可以看到他手摇蒲扇打赤膊吹口哨。下雨天在家,妈妈在堂屋里编背兜,我趴饭桌上写作业。我说,妈妈,你听,罗三又在唱歌了。妈妈说,不要老是喊人家罗三,这样叫不尊敬人。我说,妈妈,为啥子罗三一到下雨天就唱歌,唱的都是一个样子的。妈妈说,我啷个晓得哦,他高兴呗!然后我们就听见罗三唱:呀,呀嚯嘿,哎……那个调调,明明就不是歌,好像抬石头的人在吼的那种。我们听了很多年,不明就里。

大孩子们三天两头地以作弄罗三为乐。傍晚时,他在门边灶台上摸摸索索着煮饭。我跟屋基里的大孩子们伙起耍。经常,将竹林里找来的枝桠,远远拿起,伸到罗三的铁锅上面摇来摇去,开始的时候,罗三是不知道的。等到孩子们哄笑起来,他就察觉了。罗三顺势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往门外泼,一通狂吼,吓得大家四散。晚饭时,跟妈妈说起这些事情,妈妈就会批评我,喊我不要跟他们一起欺负人家看不见。我说我没有参与,妈妈不相信,说,你还顶嘴,说着就会把筷子敲到我额头上来,委屈死我了。

大人们也喜欢跟罗三开玩笑。夏夜乘凉,大人坐在天井石阶上摆龙门阵,罗三也爱凑热闹,穿着大裤衩,光了膀子,端根小木头板凳坐在阳沟边上,手摇蒲扇噼噼啪啪打蚊子,王大爷走过去,用指甲悄悄掐罗三的后背、腿、脖子,月亮很大,所有人都看见了,唯独罗三看不见。他说:狗日的,蚊子咬的精俅痛!大人们哈哈哈大笑,他才反应过来又是王大爷在搞鬼。

川南多雨,天气阴湿。屋基里的人家,只有我家是草房。每年秋天,稻谷收了之后,妈妈都会请另一个生产队的张盖匠到我家盖房子。将当年新晒的谷草一个个打散,铺到房顶上,编排修葺一番。稻草不经时,腐烂的很快,总是等不到来年,房子就千疮百孔。人在屋里,白天晒太阳,夜晚晒月亮。最惨的时候,家里盆盆罐罐都用来接水,妈妈戴着斗笠去厨房舀饭,我们坐在堂屋里吃。睡觉的屋子,只有床和唯一的衣柜是干的,因为蚊帐上面和衣柜顶上遮了每年用来孕育秧苗的塑料薄膜,这是后话。

罗三站在他家门口跟匍匐在我家房顶上干活的张盖匠聊天。张盖匠跟他说:十二队那个五保户,前几天在马路边捡了个疯婆娘回家当媳妇。罗三说:憨包!疯婆娘用来做啥子,吃饭哇!张盖匠就笑扯扯的跟他说:你就不懂了吧!回头喊我婆娘给你介绍个瘸子,她后家生产队的。罗三说,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懒得要,算俅了。

几年一晃,又几年。罗三还是一个人。能干的时候,大嫂有事没事喊他帮着干农活。年纪越来越老以后,大嫂一家也不爱搭理他。罗三从名义上变成了村里的五保户。但他还是自给自足的生活着。种自己的田土,吃自己的粮食。每年喂一头猪卖了偶尔上街买肉吃。曾经爱作弄他玩耍的孩子们也长成了大人,有的出外打工,有的结婚生子。屋基里不再像当年那样热闹,家家户户除了老人就是孩子。罗三学着别人养羊,每天牵羊到马路边吃草,下午天色尚早,就把羊牵回来栓在门环上。他家门口经常是一滩滩的羊屎果果。小孩们有了自家的电视和越来越多的玩具,再没人去脏兮兮的罗三家门口耍,更谈不上逗他玩。

罗三生病了,越来越严重。起不来床时,村上队长安排每家人轮着给他送饭,直到他死去。村里人发现罗三死后,他家围包里还剩1000多斤稻谷,贴身衣服荷包里翻出2000多块钱。就着这些东西,人们把他埋在了屋基对面的土坡上。听说,罗三的三间破瓦房充了公,生产队的人拍卖了地基。他的大嫂后悔的遭不住,因没处理他的后事也没捞着半毛钱好处。

罗三死时54岁,一世人生恰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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